《隐秘的角落》剧照
和这部网剧一起走红的,还有原著小说《坏小孩》的作者紫金陈。别人羡慕他出名,他却觉着当名人的体验也不是那么好,“生活变得很忙,打乱了我创作的节奏,我希望这种状态快点过去。”
一波三折的奋斗之旅
几天前的一条热搜,把紫金陈这位年轻的推理小说作家带入公众视线:《隐秘的角落》中朱朝阳的原型,就是他自己。
9岁的时候,他的父母离异了。父亲很快再婚,又有了一个女儿。紫金陈和母亲生活在一起,心里攒着一股劲儿,想着将来要挣很多很多钱,凭借自己的努力也可以过得很好。
从小学到初中,紫金陈一直名列前茅,数理化是强项,考试时这三科题目越难,成绩反而越靠前。他最喜欢数学,晚自习做题目,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。
19岁那年,他如愿考入浙江大学,毕业后跑到一家互联网公司当产品经理,一个月能挣三千多块钱。工资还算可以,但实现不了“挣很多钱”的小目标,他思量再三,决定辞职。
在寻找新工作的过程中,紫金陈读了很多书,对《嫌疑人X的献身》印象深刻。再一盘点读者市场和写作圈子,他得出一个结论:写推理小说应该能挣钱。
这条路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,有一年过年前,紫金陈还不得不向出版商预支两万块版税。写到抓耳挠腮的时候,他甚至会怀疑自己,是不是根本没有文学才华。
不过,就在2013年,他的小说《无证之罪》成为爆款,缜密的逻辑推理和紧凑的故事情节招来了大批粉丝和人气。在圈内写作者眼中,他已是推理小说“大神”。
紫金陈。受访者供图
IP改编热潮兴起,紫金陈得到更多“乘风破浪”的机会。2017年,网剧《无证之罪》大热;2020年,《隐秘的角落》刷屏,另一部由其作品《长夜难明》改编的网剧,也即将上映。
仿佛一夜之间,他的名字传遍了网络。
比剧版更“恶”的《坏小孩》
《隐秘的角落》刷屏,的确引发了人们的大探讨:父母离异令朱朝阳懂事又敏感;父亲朱永平挂念儿子,却偏心再婚后生的女儿;母亲周春红爱儿子,但这种爱强势到令人窒息……
夸赞演员演技、审视人性善恶之外,很多人都心疼剧中严良、朱朝阳、普普三个命运坎坷的孩子。与同龄人相比,他们由于家庭原因,不得不早早面对生活的无奈与艰辛。
相较网剧的结局,原著更是展现了“纯粹的恶”:朱朝阳把同父异母的妹妹推下窗台,利用张东升杀死父亲和继母王瑶后,又用刀刺死张东升,最终却得以洗脱嫌疑。
很多人在思考原生家庭给孩子带来的伤害,并不断假设:如果朱朝阳的父母没有离婚,他没有“黑化”,一生还会是故事中这样吗?怎样才算是对孩子好?
紫金陈注意到了类似问题。《坏小孩》是他写完《无证之罪》后构思的作品,那时妻子刚好怀孕,想到自己也会有孩子,又想到平日看到的有关青少年犯罪的报道,才决心写这部小说。
他留心过近几年的离婚率,也发现很多孩子因为家庭的原因而童年不幸。那些看起来阳光快乐的人,内心却有不为人知的悲苦,只不过一般不会告诉别人。
图片来源:《隐秘的角落》视频截图
但他并不赞同为了考虑孩子而勉强为难的婚姻,父母离异后的关系、给予孩子平等的关心和爱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
紫金陈更希望大人可以看到,孩子的内心并不是“你还是个孩子”这么简单,“大人全都当过小孩,本应该很懂小孩,可为人父母后,我们却忘记了这一点。”
“人们在人生某一个阶段都可能会产生阴暗的想法,但不会付诸行动,因为道德约束,也因为绝大部分人内心善良。”紫金陈说,《坏小孩》是致敬每一个内心曾经被伤害过的成年人。
与原生家庭和解
小说是小众向的,可以用残酷让更多人反思,这才是目的。紫金陈大部分写作都考虑到改编问题,但《坏小孩》没有,所以在播出后能收获这么多掌声,完全超出他的预期。
通过亲友们的反应,紫金陈感受到了《隐秘的角落》影响力之大:剧播出后没多久,很多人给他打电话,“连我妈都接到好几个朋友的委托,来找我签名。”
《隐秘的角落》海报
采访邀约纷至沓来,他回绝过,因为到后来许多提问都很相似;但最终还是尽量接受下来:因为不好意思拒绝,那就能答多少是多少吧。
紫金陈坦然地回答每一个问题,包括童年父母离异的影响、性格上存在的一些弱点等等。二十多年的时光过去,他早已实现了和原生家庭的和解。
他说自己是朱朝阳的原型,但生活中却绝不是那个类型的人。喜欢说笑话,经常会吐槽搞怪,很多书粉乐意翻他的微博,字里行间都是幽默感。
跟别人聊起天来,他会很自然地调侃自己,“开过剧本公司,两年一分钱没赚,倒闭了。就剩两三个助理,作为工作室。”
“爆红”后的忙碌与烦恼
《隐秘的角落》给紫金陈带来了名气,同时也带来了些许的烦恼:生活变得很忙碌,创作节奏乱成一团。
紫金陈。受访者供图
他很想尽快回到以往安静的生活中去。在网上看到有人吐槽自己文笔差,偶尔会弱弱地争辩一句:“也没那么差,否则在什么影视化都没有时,很多出版商也不会挖掘我了。”
从晚上八九点开始工作,紫金陈一般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间都是“通宵营业”,继续在写作中表达自我,眼下正在写的是一部披着软科幻外壳的推理小说,内核是对阶级固化的思考。
有时候,看着车水马龙,他会幻想,如果当时再坚持多找找工作,或者换个其他的工种,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。但也只是想想,“我现在不写小说了,还能做啥?”
他依然愿意尝试不同的谋生方式,甚至筹划着写完手头的稿子,就去送几个星期的外卖,“我特爱这种自由的工作。”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