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洲沙蝗。受访者供图
每一代蝗虫可增百倍
此次暴发的非洲蝗灾,是新的一拨,还是上一次的延续?张泽华介绍:“并不能简单地认为是上一拨扩大还是新一拨出土。事实上,目前的蝗虫群体中,世代重叠比较严重。在今年3月份,已经发现蝗群中有成虫。现在新一代出生,两次叠加,数量也变得非常大”。
两代之间,为何暴增20倍?张泽华解释,“一头雌蝗虫,一生可以产下200-300粒卵,如果全部成活,就意味着每一代会增加100倍以上。但实际上,蝗虫卵的孵化率、成活率不可能那么高,根据各区域的不同,20倍这个数字是可能的”。
第二拨蝗灾已经暴发,但目前仍未到最危险的时候。张泽华表示,“联合国粮农组织也一直在进行防治和救援。尽管当前新冠肺炎的疫情仍在蔓延,但救灾的工作并未停止。不过,总体来说,当前主要发生在东非五国,真正的危险是它蔓延开来以后。根据蝗虫迁飞的趋势预测,到了5月份,第一代(前面是越冬代)都孵化了以后,可能会蔓延到萨赫勒地区。当地多依靠农业、畜牧业生存,一旦出现灾情,影响自然就非常大。还会继续向北,扩散至摩洛哥、阿尔及利亚、突尼斯、利比亚等地,同样是干旱半干旱区域,经济发展相对滞后,灾情对生活的影响也就显得格外严重”。蝗虫种群不断增加,扩散范围增大“那时候防治力量就会有局限性,因为规模太大了,一旦造成粮食短缺,就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”。
我国6月进入高风险期
6月,是沙漠蝗的迁飞高发期,可能继续迁飞蔓延至印度、巴基斯坦等地。
对于中国来说,蝗灾虽然还远在非洲,但仍不可不防。张泽华说,“蝗群迁徙的路线主要有两条,一条北线,从印度河流域随着西风而来,撞上青藏高原后,沿着青藏高原边缘往南,到达缅甸等地,随后看季风的情况,有可能进入我国云南、广西甚至广东等地。第二条是南线,在印度洋发源的东亚季风,在红海南段、非洲之角与西风带的气流汇合,最终直达云南。蝗虫也有可能随气流而到达云南。这样的局面,可能在6月份出现,也就是说,6月份我国将进入非洲蝗灾的高风险期”。
上一拨蝗灾暴发后,并未进入中国,但第二拨的风险比第一拨更高。张泽华说,“蝗虫进入我国,第一是通过两条线路飞过来,其中南线的风险要比北线更高。第二是通过货运等方式入境,蝗虫有可能钻到货物中。那么小一个虫子,藏在集装箱里,很难发现。目前上海海关已经发现有藏在货物中的蝗虫,说明蝗虫已经开始敲我们的大门了”。
张泽华表示:“如果蝗虫叩关,我们现有的技术是可以应对的,但最麻烦的是它可能不只是过境,而是落地生根,住下不走了,那样的话,就可能需要长期治理了”。
中国有多套“组合拳”应对
蝗灾常有,但如非洲蝗虫这样规模的蝗灾并不多见。如果蝗虫入境,我们又有怎样的手段可以应对?
张泽华介绍说,“其实蝗灾年年都有,只是受灾面积没有非洲蝗虫这么大,在过去许多年的防治中,我们积累了很多经验和技术,并且形成了不同的组合拳,可以有效地应对蝗灾。比如蝗虫密度过高的时候,我们可以采用化学防治,喷施杀虫剂消灭蝗虫。如果没达到化学防治的程度,我们还有生物防治的办法,通过生物药剂等办法,或者杀灭蝗虫,或者让蝗虫生病,以达到控制蝗虫规模的目的。此外,我们还有生态防控的办法,即通过保护自然、保护生态系统,来保护自然界中生物链的完整,这样的话,自然界里的很多蝗虫天敌,会帮助我们控制蝗虫规模,比如鸟类、青蛙、蜥蜴、昆虫天敌等”。
生物防治中被绿僵菌侵染的沙蝗。受访者供图
此前,牧养鸡鸭吃掉蝗虫的观点一度被广泛传播,张泽华表示,“牧鸡牧鸭的方法,在小范围内确实是可用的,也能给农牧民带来一定的收入。但对大范围的蝗灾,效果并不是那么明显。作为辅助手段是没问题的,但真正可依靠的,还是自然界中的天敌。所以根本还在于保持自然界的生态平衡”。
非洲蝗灾与生态平衡被破坏有关
事实上,非洲蝗灾的暴发,和当地生态平衡被破坏不无关系。张泽华说,“有观点认为非洲蝗虫暴发和全球气候变暖有关,这当然是一部分原因,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当地生态的破坏。非洲是一个天然的草原生态系统,在非洲,很多地方仍然砍伐木材充当燃料,同时有些地方还会烧荒种地,无序开发使得当地生态系统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,再加上监测不到位、信息不畅通、防治不科学等原因,最终酿成灾难”。
蝗虫是自然生态的一部分,防治蝗虫,其根本是生态平衡,张泽华说,“比如非洲,目前很多地方还在大规模使用化学方式防虫,蝗虫来了,一打药,死一大片,觉得好用,下回接着用。问题是,化学的方法,固然杀死了蝗虫,但也杀死了它的天敌,破坏了生态系统,这次防住了,下一次可能更大、更严重。”
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
编辑 张树婧 校对 柳宝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