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享的妻子孙玲介绍,从大年初一起,杜享便去住了宾馆。孙玲提供给新京报记者多段视频显示,杜享坐在家门外的小凳子上,其面前是一个用木板搭在空煤气罐上做成的简易桌子。桌子上放着一包纸巾、一包火腿肠、一双筷子。孙玲说,杜享平时早晚都来不及回家吃饭,只在中午回家吃饭,但也仅有10分钟。今日(1月30日)中午,杜享在家门口吃完午饭后,前往县里的新冠肺炎病区。
据信阳市委宣传部消息,截至1月29日24时,信阳市累计报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42例。其中,潢川县有4名患者,确诊前均就诊于潢川县人民医院。
杜享在家门外吃饭的简易小饭桌,用煤气罐和几块木板搭成。桌上有纸巾、筷子、火腿肠。 受访者供图
“吃一次饭扔一双筷子,家里快没筷子了”
新京报:他什么时候开始在家门外吃饭?
孙玲:大年初二中午他就不进门了。家里没有多余的桌子,刚好门口放了一个用完的煤气罐,搭上个板子就成了个小饭桌。
对面的住户早就搬走了,他那天上楼前给我打电话说,你把饭端出去,然后就回屋里去。家里有一次性饭盒,但没有一次性筷子。他吃一次饭扔一双筷子,现在家里都快没筷子了。他早晨是不吃饭的,晚上工作结束晚,多数时间也没地方吃饭,忙得很,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在不断地接电话。
新京报:他中午吃饭时你们会聊些什么?
孙玲:中午我在家里,他在家外,我俩隔着几米一起吃饭,主要聊一聊晚上几点睡的、忙不忙、孩子怎么样了。
新京报:他现在还回家吗?
孙玲:他每天就午饭时候回家,吃10分钟左右就离开了。为了不传染给家人,他和其他医生大年初一就开始住在宾馆了。因为疫情,很多宾馆都关门了,前天晚上,他把宾馆的房间让给了其他医生,自己开车在大街上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另一家宾馆。我和他说,要是找不到就回家,可以住另外一个屋子,但他坚决不回来。
杜享在家门外换衣服。受访者供图
“物资紧缺,有医护人员打电话找哭诉”
新京报:你怎么看他的工作?
孙玲:大年初二那天,他回家吃午饭时,我偷拍了几张照片,他走后我就哭了。我觉得他挺不容易的,没休息好也没吃好,而且他有遗传性高血压,那天中午还说头晕,自己量了一下血压,快150mmHg了。
现在是非常时期,我每天在家给他做饭,等着他回来吃饭就很幸福了。他也不是医院最辛苦的人,感染科的医生才是最不容易的。
新京报:他这段时间的作息是什么样的?
孙玲:他过年没有放假,从腊月二十八开始,每天都在加班。大年三十晚上9点多他才回来吃饭。他负责所有临床工作的协调,包括协调科室、会诊等。
年夜饭时,他一直在说物资紧缺、医护人员辛苦的事情。当时,有好几名医生主动找他诉苦,还有人在电话里哭了,他只好一个一个地进行安慰。
新京报:杜享的工作对你有什么影响?
孙玲:医务工作者真的是拿命在工作,能为他们做些事情,会缓解我的焦虑和担心。我们县城里有30多个商家组成了一个同城联盟,我的公司也在其中。听说疫情后,联盟中的十几个商家一起买了2万个N95口罩,原本准备捐给红十字会,但我听杜享说医院就剩几十个N95口罩了,就强烈建议把第一批4000个N95口罩直接捐给医院。
1月26日,我们和医院沟通后,把这些物资捐给了潢川县人民医院。后来联盟又发动了三次现金捐款,捐给了红十字会。
“7岁女儿,哭着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”
新京报:作为家人,又赶上过年,你是如何度过这段时间的?
孙玲:腊月二十八,他中午没回来吃饭,在医院忙到了半夜还没回来。7岁的女儿突然哭起来,问我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,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。
我给杜享发了个微信,“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,孩子在家里哭了。”后来孩子看到后,用我手机也给他发了一条消息,“我爱你爸爸。”腊月二十九,我把孩子送到父母家隔离起来了。他让我跟孩子一起,但过年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不好,即使只是简单地陪伴也好。后来我发现没走是对的,至少我心里能过得去。
新京报:他有没有说过后续工作安排?
孙玲:今天上午他给我打电话,让我把衣服提前收拾好。午饭后,他在屋外把上衣和裤子换了,让我用84消毒液把换下来的衣服好好浸泡,几件内衣他带回医院去换。过年买的新衣服,他这才穿上,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。我给他带了几包泡面、一袋饼干,还有信阳人喜欢喝的茶叶,我想让他多喝点水。http://gy.yixiin.com/
中午离开家后,杜享去了县里为这次疫情专门协调的病区,医生和病人都会被隔离在这里,之后他们基本上不会回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