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天,朱婷在颠簸的村头小路上随着车子晃晃悠悠,并不知道这条路的另一端连接的是什么。
星光熠熠的赛场、夺目的奥运金牌、国庆游行的花车……这些是她在那一天后见到的景象。
“要是将来能进女排队,就不用回老家种地了”
1994年,朱婷出生在河南周口郸城县秋渠乡朱大楼村的一户农民家庭,在家中排行老三。家里有3亩6分地,父亲朱安亮在村里开了一家修车铺,每天起早贪黑,务农之余窝在修车棚里帮人修车,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生活。
在朱大楼村头的河堤边有一条小路,往西北可以到秋渠乡和郸城县;西南方向,能走到安徽,然后通向无锡。
因为经济困难,朱婷的姐姐早早就去无锡打工,补贴家用。上初一时,家里想让朱婷辍学去打工,但她坚持要上学。
由于身高突出,朱婷一直坐在班上的后排座位。2007年,13岁的朱婷身高已接近一米八,学校的体育老师发现了这个特别的孩子,并把她推荐给了周口市体校。
2008年,河南省体校从省里各地市级体校选拔苗子,朱婷符合“女子14岁以下、身高1.8米以上”的标准,经过引荐,朱婷来到了省体校。刚进入省体校时,朱婷只是在普通班,12天后便因身高、素质等原因,被抽进了运动班。在这里,朱婷的排球天赋很快得到展露,排球生涯由此起步。
为了供朱婷训练,朱安亮更忙了,要给闺女攒生活费,他得接更多的活儿。朱婷在省队的一年,他只去看过她三次。
朱安亮回忆说,别人家的孩子周末还能出去吃点好吃的,或者结伴出去逛逛,但朱婷不舍得出去花钱,“队里的食堂周末不管饭,她就自己随便买点吃吃,从不乱花钱。”
朱婷刚上体校时,朱安亮有一次去看望她,两人路过河南省女排二队门口,朱婷停下脚步说:“要是将来能进这儿就好了,就不用回老家种地了。”
夺冠
2016年8月21日,不到上午8点,朱家的小院里就来了许多村民。朱安亮和妻子杨雪兰把电视机搬到院内,摆上椅凳,招呼乡邻们一起收看里约奥运会女排决赛的电视直播。
两个小时后,中国女排以3:1战胜塞尔维亚队夺得冠军。位于朱大楼村的这个农家小院沸腾了,村民们挥国旗、放鞭炮,欢呼声此起彼伏。
如果把郎平比为中国女排的“传奇教练”,那么朱婷则是女排创造奇迹的“胜利之匙”。朱婷在里约奥运会女排四分之一决赛、半决赛和决赛三场比赛中分别获得28分、33分和25分的高分,成为中国女排的得分王。
朱安亮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与骄傲:“我女儿是最棒的!”
在电视中看到女儿站在冠军领奖台上时,杨雪兰两眼湿润了:“这次出国前,我对她说,好好打球,注意团结,给祖国争光,回来给你做面条。”
朱婷喜欢吃面条,自己也会做。去里约之前,因为怕吃不好影响比赛发挥,家人专门给她带了十斤挂面,她自己带了个小锅煮着吃。
朱婷第一次代表中国女排出战,是在2013年的世界女排大奖赛澳门站上。那一站她同队友一起以全胜的战绩夺得澳门站冠军,而她自己也获得了最佳扣球和最佳拦网两个奖项。朱婷在晚宴上拿到了一笔“巨款”,可她没想给自己买什么,只想着爸妈。年底回家,她把这笔奖金交到爸妈手中。“那是我当年最有成就感的事,因为是我第一次给爸妈一笔‘大钱’。”
回家
里约夺冠半个多月后,朱婷终于回家吃上了团圆饭。
朱婷还没到家,家里就开始忙活起来了。为了让朱婷睡好,爸爸朱安亮特意找人为她定做了一张长2米3、宽1米8的大床。为了让朱婷吃好,朱安亮把家里养的仅有的三只鸡杀了;杨雪兰从地里摘了新鲜的青菜,准备了女儿最喜欢吃的面条。为了全家团圆,朱婷在无锡打工的姐姐也紧急往家赶。
自2007年上体校到里约凯旋,朱婷在家的时间一共不超过一个月,最长的一次是7天。
每年见到闺女的时间只有几天,朱安亮就把朱婷的照片当作手机壁纸,想她时就打开看看。
朱安亮记得,朱婷的事业刚出成绩时,挣的钱不多,但还是省下来给家里买了冰箱、洗衣机,又在县城给父母买了一套房。即使成名以后,朱婷也从不乱花钱,自己很少买东西,每到一个地方比赛,先想着给家里带特产回去。
“我们全家已经四五年没团圆了,不是这个回不来,就是那个有事,这次终于大团圆了,这是最幸福的时刻。” 朱安亮说。(文/陈思源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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