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岁的鲁斯切尔,是3年前震惊世界的沙佩科恩斯空难的6位幸存者之一。这看似轻松的门前一击,是他重返球场后的第一个正式比赛进球。
鲁斯切尔飞奔到场边,双手指向天空,奇迹降临的时刻,他没有忘记与安息在天堂的队友们分享喜悦。
队友一句话,让他逃离死神魔掌
鲁斯切尔做梦都不会想到,自己的命运会因为一句话彻底改变。
2016年11月28日,拉米亚航空公司2933号航班离开玻利维亚飞往哥伦比亚。机上载有77名乘客,其中包括巴甲沙佩科恩斯俱乐部的22名球员以及23名工作人员、21名随队记者。按照计划,他们即将参加南美杯决赛,与哥伦比亚的国民竞技队争夺冠军。
登上飞机后,鲁斯切尔像往常一样走向机舱后排——那里有大量空座,他可以躺着睡个好觉。这时候,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“过来,老鼠!坐我旁边。”
“老鼠”是鲁斯切尔的绰号,因为他身材矮小瘦弱,看起来就像只老鼠。喊他的人是杰克逊-福尔曼,沙佩科恩斯的替补门将,也是鲁斯切尔十多年的老朋友。
“不了,我要坐后面,我想睡觉。”鲁斯切尔回答。
“过来嘛,兄弟,跟我一起听音乐。”在福尔曼再三坚持下,鲁斯切尔有些不情愿的坐在了他身边。
无论能否夺冠,闯进决赛已经是沙佩科恩斯44年队史的最好成绩。球员们的心态相当放松,在飞机上谈笑、打牌,直到30分钟后,灾难降临了。
机舱内的所有灯光瞬间熄灭,失去动力的飞机急速坠落。不知所措的人们开始疯狂祈祷,有人大喊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?有没有人说句话?”
接着,一切都陷入了名为死亡的黑暗。
再次醒来时,鲁斯切尔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。父亲没有告诉他飞机坠毁的事,而是骗他说:“你在飞机迫降中受伤了。”这让鲁斯切尔以为,其他队友都还安然无恙。
等到他的病情稳定了一些,医生才告诉他残酷的事实:这不是迫降,而是空难,77名乘客中只有6名幸存者,其中只有3名球员。
“听到这句话,我的整个世界崩溃了。整整一天,我除了发呆什么都没做。我的第一反应是,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,根本不是真的,我很快就会醒来。”
除了鲁斯切尔,另外2个幸存球员是中后卫内托,以及跟鲁斯切尔同座的福尔曼——福尔曼的一句话,意外挽救了鲁斯切尔的性命。
然而,几乎没什么人认为,鲁斯切尔还能继续踢球。
他的脊椎严重骨折,骨刺险些穿透骨髓,只差几毫米,就全身瘫痪了,这让他至今后怕不已:“要是救援队员用力过猛,我可能就完了。”
救了他一命的福尔曼,则失去了自己的右脚,最终只能选择截肢。
重返球场,他不愿做“吉祥物”
鲁斯切尔从未放弃重返球场的努力,空难后的第10天,他已经可以在他人的搀扶下走路了。
为了尽快恢复身体机能,他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进行复健训练。
2017年3月,空难后仅仅4个月,鲁斯切尔重新回到了沙佩科恩斯的训练场,面带笑容与自己的“新队友”们见面。死神几乎夺走了整个沙佩科恩斯一线队,这支全新的球队,主要由年轻球员和其他俱乐部的租借球员组成。
4月,沙佩科恩斯以南美杯冠军的身份,参加了南美超级杯比赛。巧合的是,他们的对手又是哥伦比亚的国民竞技。4个月前,正是国民竞技宣布将南美杯冠军让给沙佩科恩斯。这场”迟到“的决赛开始前,鲁斯切尔与另外2名幸存者内托、福尔曼一起,接受了来自球迷的热情致意。
8月,沙佩科恩斯全队受到巴萨邀请参加甘伯杯。鲁斯切尔戴上队长袖标首发登场,踢了35分钟。比赛结束后,梅西主动上前与鲁斯切尔交换球衣。
“时刻保持一颗谦卑之心,认识到自己的渺小,你才能感觉到快乐。当你真正感受到来自周围人的爱时,生命才是完整的。”鲁斯切尔晒出与梅西的合影,并写下了这样一段感悟。
9月1日,沙佩科恩斯与意甲豪门罗马进行了1场友谊赛。实力明显占优的罗马只用了50分钟就取得4-0领先,但人们的目光集中在了另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:第56分钟,沙佩科恩斯赢得一粒点球,鲁斯切尔抱着球走向了点球点。
他低下头,认真提了提球袜,深吸一口气,似乎要将自己的全部意念灌输到这一脚。或许是出于对这个顽强生命的尊重,罗马老门神洛邦特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,不仅预判准确,反应也足够迅速。但鲁斯切尔主罚的点球质量极高,几乎擦着门柱飞进了死角。
2个星期后,南美杯16强赛首回合,沙佩科恩斯迎战弗拉门戈。鲁斯切尔出战73分钟,帮助球队零封对手,宣告自己正式回归职业赛场。
至此,鲁斯切尔的励志故事看起来宛如童话,可现实世界并不存在什么童话。
空难之前,鲁斯切尔只是沙佩科恩斯的一名替补,现在他却成了不折不扣的明星人物,这种“特殊光环”让他承受了很多非议,在一些人看来,能力平庸的鲁斯切尔是空难的“受益者”。
2019年夏天,听够了这些流言蜚语的鲁斯切尔,做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决定:离开沙佩科恩斯,租借加盟巴甲球队戈亚斯。
以鲁斯切尔的特殊身份,即使无法担任主力,他也大可“赖着不走”,俱乐部也不希望失去这样一位旗帜性人物。但鲁斯切尔不想做人们口中的“吉祥物”,他要为自己争口气。
“我想要证明,我不需要任何人怜悯,我不需要依赖沙佩科恩斯,也可以在高水平比赛立足。”
“我帮助沙佩科恩斯升到了巴甲,赢得了南美杯冠军。不幸的是,人们总是过度强调空难而忽略了这些,我加盟戈亚斯,就是想让这些质疑者闭嘴。我不是因为在沙佩科恩斯混不下去才来到这里,恰恰相反,我想要做到最好、寻求新的挑战。”
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痛
死里逃生,回归球场,取得进球,鲁斯切尔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。但灾难仍然给他留下了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心结。
“有一天,我和内托(前文提到的3名幸存者之一)一起打游戏,我想起了曾经的队友们。”
“我说:‘伙计,你还记得马诺埃尔吗?他以前总喜欢这么打。’”
“内托:‘啊,好像这些人还活在我们身边一样。’
“我们一下子伤心到了极点,每当这种时候,你才会意识到这些家伙真的永远离开了,这让我无比心痛。”
“我每天都会想起达尼洛还有他的家人,他是我们的门将,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。对我来说他是特别的存在,当意识到他已经不在了,悲伤瞬间让我无法自拔。”
达尼洛是那场空难中第2个被救出的人,当时他还有生命迹象,甚至还给妻子打电话报平安,但最终因医治无效去世。他最后的遗言是:兄弟们还在天堂等我,他们缺一个门将。
“如果说空难教会了我什么道理,那就是活在当下。你永远不知道10分钟之后会发生什么,所以,如果你有什么梦想,或者特别想做的事,马上去做吧。竭尽所能让你的生活充实起来,不要等到明天,鬼知道明天等着你的又是什么。”
作为那支悲情球队中唯一坚守绿茵场的人,鲁斯切尔还将扛着兄弟们的遗愿,继续前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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